白季扬第一次觉得，医院的白墙比教室的黑板还要冷。
消毒水的气味渗进袖口，他盯着输液管里的药水一滴一滴落下，忽然想起青柠总说他校服袖口沾着薄荷香——那时她总在他转身时偷偷吸气，像只偷喝蜂蜜的小兽，以为没人发现。此刻指尖触到毛衣袖口的补丁，是他照着她当年缝的针脚补的，歪歪扭扭的线脚里，藏着十七岁的夏末。
“白先生，该做检查了。”护士的声音打断思绪。他望着走廊尽头的玻璃窗，看见自己的影子映在上面，发间的白霜比去年又多了些，像极了那年她蹲在课桌下捡学生证时，他看见的、发顶沾着的粉笔灰。原来时光早就在他身上刻下了痕迹，唯有心里的那个夏天，永远停在青柠发顶的柠檬发卡晃动摇曳的瞬间。
出院那天，巷口的便利店还在卖柠檬汽水。他盯着冷柜里的玻璃罐，忽然想起二十年前的雨夜，青柠抱着课本撞进他怀里，发梢的水珠滴在他手背上，凉得让他心悸。那时他总以为，未来还有无数个这样的瞬间，却不知道，有些相遇早已是命运给的、最后的馈赠。
老房子的阳台，薄荷盆栽换了无数盆，唯有那棵柠檬树的枯干还在。他蹲下身，指尖抚过树皮上的刻痕，“2026.7.1 柠柠会喊爸爸吗”的字迹早已被风雨磨平，只剩下模糊的凹痕，像道永远无法愈合的疤。去年冬天他试着给树干施肥，泥土里却翻出半片干枯的柠檬——是青柠当年夹在他毕业册里的那半片，果肉边缘的弧度，至今还刻在他的掌纹里。
书房的旧纸箱成了他的时光胶囊。泛黄的草稿本里，青柠画的小柠檬依然歪歪扭扭，却在每颗柠檬的蒂部，都被他后来补上了小太阳。最底层的银色盒子里，1095颗薄荷糖包装纸早已褪色，唯有最后那张高考当天的糖纸，背面的“白季扬，加油”被他用透明胶小心地粘了又粘，像守护着一个易碎的梦。
邻居家的小女孩总来敲他的门，抱着作业本喊“白叔叔帮我讲题”。他望着女孩发顶的蝴蝶结，忽然想起青柠当年说过，以后生个女儿要扎双马尾，发间别满小柠檬发卡。此刻笔尖在草稿纸上划出沙沙的响，他在错题旁画了个带锯齿叶的小太阳，尾端勾着行小字：“别怕，这道题和你妈妈当年错的一样。”
深夜的台灯下，他翻出压在枕头下的毕业照。青柠站在人群里，白裙子的腰间别着他送的薄荷盆栽小挂件——那时他假装不经意地说“便利店买的”，却在放学后跑了三条街，只为找一个绣着小柠檬的挂坠。照片背面是他多年后写的字：“青柠，你不知道，你笑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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